Monday, September 17, 2007

西北军惨烈中条山的几个历史场面

前言
中条山,侵华日军称为“盲肠”。日军倾十余万兵力,苦战三年,竟未能越过中条山一步。这在抗战初期确属罕见。
抗战八年,日军占据了东、南、北大片领土,却一直无力西进,这一切都得之于中条山战役的伟大胜利。 然而,因为参战部队是“西安事变”的杨虎城部队,既不是国民党军队也不是共产党军队, 没有一方大力宣传。 中条山战役随后一直鲜为人知。    

谨以此文献给中条山战役中牺牲的先烈们。

西北军惨烈中条山

杨虎城因“西安事变”被迫出国,将西北军(17路军)交给了结拜兄弟孙蔚如,并告诫:要牢记“兵谏”之初衷,一切以抗日大局为重……
1938年7月,一支由三万多名“陕西冷娃”组成的队伍夜渡黄河,开进中条山, 开始了惊天地泣鬼神的中条山战役。

战例1:
血战永济独立46旅(旅长孔从洲)和警备一旅张剑平团守永济城。

1938年8月8日,日军牛岛师团出动装甲部队,十几门大炮,9架飞机猛攻中国军队20多里的防线,永济岌岌可危!孔从洲叫来102团团副杨法震,说:“正面阵地压力太大,你速带一个营绕到敌人背后敲他一下!”杨法震冲在队伍的最前列,率领三百名壮士一路冲杀,在黑水村灭了敌警戒哨,在唐家营端了敌预备队;在北古城炸毁了日军增援的汽车队……8月15日清晨,日军调集1200多人,向杨法震设防的上高市猛扑过来。杨法震在指挥士兵们打退了敌人的4次进攻,自己亲手击毙了13名鬼子后,与三百名弟兄们一起战死上高市……

当晚,日军又迂回偷袭,占领了东南方向的西姚温、解家坟、万古寺,兵临永济城下。有“铁军”之称的教导团三营营长张希文一马当先,在收复了万古寺后又逆袭西姚温。由于通讯中断,三营被日军困在了西姚温……,孙蔚如将军写道:“敌旅将我西姚温阵地突破,我张希文营向该处逆袭、肉搏一昼夜,该营全部殉国,我主力及炮兵得以安全转移、厥功甚伟。”

8月17日,日军从东、南、北三面(西面是黄河)包围了永济城。下午5时许,攻破永济城。张剑平团长带领官兵在城内展开巷战,连炊事员也抡着菜刀杀入敌群……6时许,永济失陷,中国军队500名官兵壮烈殉国……8月26日,蒋介石发来电报:“自张团长以此牺牲壮烈,特电慰勉。”

永济失陷后,教导团团长李振西在韩阳镇筑起第二道防线,阻击日军半月之久。团副魏鸿纪带一支队插入敌后,奇袭敌营,搅得日军一时风声鹤唳……在一次奇袭完成后,撤退途中,年仅25岁的魏团副阵亡。

永济-韩阳作战,为中国军队争取到了时间和空间。孙蔚如渡河作战之初,三百里中条山的防务没有部署停当。永济战后,中国军队各部已集结到位,中条山防务也基本就绪。

战例2:
“六六战役”茅津渡是三门峡左侧、平陆境内、黄河北岸一个古老的渡口,它与潼关以北的风陵渡一样,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人们形容茅津渡是“一锁扣三省”,一锁既开,三省门户皆开。

1939年6月6日凌晨,下了生死赌注的日军一改常规,用他们最不习惯的夜战发起了扫荡攻势,兵分九路一齐杀来茅津渡。

日军进攻的重点是陌南镇我96军之主力陈硕儒的177师。虽然早已料到了日军会先攻陌南,但日军攻打陌南兵力之众多,火力之集中还是让中国军队一开始就非常被动。日军的十几辆坦克摧毁了防御工事,陈硕儒顽强阻击敌人,等待增援,但38军在驰援途中又遭到日军的封锁,而177师的47旅又被日军包围在中条山南麓的茨林沟无法脱身。陈硕儒苦苦支撑,战至下午4时许,陌南镇失守,177师被日军逼到了黄河岸边。

面对着日军愈来愈小的包围圈,年近半百身材瘦削的陈硕儒师长一声令下,40名陕西冷娃甩掉血渍斑斑的军衣,端起机枪杀向敌阵。 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日军万万没有想到陈硕儒会杀个回马枪,一时乱了阵脚……177师杀出重围,有人问:“师长,往哪里打!”陈硕儒大手一挥:“回陌南镇!”陈硕儒回马第一枪冲出黄河滩;回马第二枪又杀回陌南镇,越过陌南,穿插至中条山腹地休整数日,收拢散兵后陈师长回马三枪,复夺陌南。此举成为“六六战役”中的一段“神话”。

但是,177师杀出黄河滩后,有两支队伍没能跟上,他们是新兵团和工兵营。这两支队伍分别被困在了黄河岸边的许八坡和马家崖。 新兵团有一千多人,都是些十七岁左右的新兵。小战士们在黄河滩上与日军舍命拼杀,在牺牲了二百多名弟兄后,八百多人被逼上了河岸边一百八十多米高的悬崖。伤痕累累战士们向着家乡跪拜之后,一起跳进奔腾的黄河……

800壮士集体投河的这一幕,被山里的村民看见了。据一位村民讲,他至今还记得最后一名士兵跳河的情景。那是一位旗手,他的双手紧紧攥着他部队的军旗。他在跳河前吼唱了几句秦腔,好像是《金沙滩》中杨继业的两句——   

两狼山战胡儿啊天摇地动,好男儿为国家何惧死生啊

后来,人们打捞这杆军旗时,拖出两具尸首来。旗杆从一个鬼子兵的后背戳进去,穿透前胸。那个吼秦腔的旗手还紧紧攥着旗杆。

几乎同时,在相距十余里的马家崖,我177师工兵营二百多位士兵也为捍卫中国军人的尊严而集体扑进黄河…… 三天后,孙蔚如总司令在黄河滩召开公祭大会。将士一律臂挽黑纱,孙司令面对黄河,眼含热泪,攥拳起誓:此仇不报,我孙某自当引颈自戮,以谢国人!

6月11日,李兴中、陈硕儒率96军主力177师杀回陌南镇,击溃了日军;孔从洲的46旅从夏县折回,封锁了平陆境内的南北要道——张(店)茅(津渡)大道;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卫立煌将军应孙蔚如之请求,用炮火封锁了黄河河道:骄狂一时的日军终于被中国军队四面围住。6月12日,中国军队从东、西、北三面向被日军占领的茅津渡(茅津渡由古王、计王两个渡口组成)发起全面攻势。战至黄昏,日军全线崩溃,我38军、96军胜利会师,中条山保卫战取得胜利!

“六六战役”中国军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近万名官兵壮烈殉国。但日军死亡人数亦不在中国军队之下。战后,日军在运城召开追悼阵亡将士大会,会场上,仅阵亡军官的骨灰罐就摆了1700多个……

1940年10月,孙蔚如接到蒋介石的调防命令,率部离开了浴血苦战将近三年的中条山,到中原战场参战。晋南百姓含泪送行……

1945年7月,孙蔚如调任第六战区司令长官,授上将衔。日寇投降时,他为第六战区受降主官,在武汉接受日本第六方面军投降并全权处理六战区受降事宜。 武汉中山公园内至今还有一座受降碑,碑上镌刻的草书铭文是孙蔚如将军亲自撰写的:“中华民国三四年九月十八日,蔚如奉命接受日本第六方面军司令官冈部直三郎大将率二十一万人签降于此。第六战区司令长官孙蔚如题。”

1946年春,第六战区改组为武汉行营,程潜为主任,孙蔚如为副主任。

解放后,孙蔚如曾任民革中央常委,陕西省副省长,中央国防委员会委员等职。1979年,84岁的孙蔚如将军病逝于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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